黑 是一种风格
2024-02-04

  潮流来去,风格永存。以嘻哈时尚为代表的黑人风格,像一阵飓风,或许你还没意识到,就慢慢的变成了无数粒随风旋转的尘埃之一。

  仅10年时间,Hip-Hop就影响了HIGH-FASHION时尚设计师。1980年代后期,Issac Mizrahi受到电梯操作员沉重金项链的启示,设计出一系列深受Hip-Hop时尚影响的服装。模特们都穿着黑色的紧身连衣裤,戴着金项链,大大的金腰带,还有有着毛皮镶边兜帽的飞行员夹克。《Womenswear Daily》将其称作“homeboy chic”。到了1990年代早期,香奈儿不少皮夹克搭配一堆金项链的设计,和当红嘻哈组合Naughty By Nature中Treach所佩带的项链非常相似。

  嘻哈在时尚界的争权之路标新立异。时尚界一贯的风格是“上行下效” ,所谓“楚王好细腰,宫中多饿死”,不论哪个社会的风尚,其源头似乎都能追溯到当权者的喜好上。于是,亨利五世、维多利亚女王、路易十四、温莎公爵等王公贵族,不但是历史教科书绕不开的人物,也成了时装迷们必须记住的名字。毕竟,他们或多或少起到了开一时风气之先的作用,哪怕没有耀眼的政绩,单是在时尚领域的领袖作用,就足够升斗小民们好好学习钻研几年了。然而,时间推进到又一个世纪之交,事情似乎出现了一点变化。伴随着近百年来贵族权力的衰落,和大众媒体的风起云涌,慢慢的变多原本属于平民的穿衣打扮的调调儿,也开始登堂入室,在HIGH-FASHION的领域里分得一杯羹,其中,就包括最街头不过的嘻哈风格。

  嘻哈,从它的英文Hip-Hop能很容易找到起源。Hip是指臀部,Hop意为单脚跳,组合在一起就是扭动臀部,是一种对肢体舞蹈动作的描述。这个词语最早用来指代尚处于雏形阶段的街舞(也就是中国人曾经很熟悉的霹雳舞),后来引申为一种音乐和舞蹈形式,甚至一种生活方式与态度。

  嘻哈文化的命名者是Afrika Bambaata。他因为在一个热闹的PARTY上,随口说了一句:“Lets hip hop!”于是嘻哈文化——这种新兴的黑人城市文化便正式诞生了。这个典故似乎也在表明,嘻哈是一种多么自由开放的生活态度,甚至连命名都如此“随意”。然而正是这种随意自由征服了全世界。

  当然,最显眼的标志还是服饰。哪怕对服装最没概念的人,也能轻易辨识出嘻哈时装来。印有夸张logo和涂鸦的宽大T恤,同样宽大的运动鞋裤和运动裤,高尔夫球帽或者棒球帽,甚至是不一样的风格的头巾、文身、闪耀的项链、戒指、手环,这些风格强烈的符号,清晰地勾勒出一个个性招摇的形象。

  按理来讲,嘻哈风格的时装元素如此醒目,非常容易被设计师们采撷进自己的作品,可事实上,嘻哈风格入侵HIGH-FASHION的道路,实在是多有崎岖。传统的流行时尚,无不背靠着一个理念:依靠衣着来提升个人的社会层次。这种思路简直堵死了嘻哈风格的进身之阶。因为创于美国工薪阶级和少数族裔中的嘻哈文化,从诞生之日起就和“穷困”两字绑在了一起,在穿着打扮上也不例外。为何需要穿宽大的衣服?除了方便运动、穿着舒适之外,这种大号衣服的优点是可以让长身体的孩子们能多穿几年,省去了贫困家庭一笔可观的置装费用。为何会有涂鸦?这东西最早是街区内各个帮派之间划分势力范围的标志,后来才越来越漂亮精致,发展成了民间艺术。为何会有街舞?因为黑人青年没钱去舞厅,而且当时种族歧视问题依然存在,白人舞厅也算禁区之一,所以只能在街头聚会。至于现在已经风靡全球的BLING-BLING,靠堆砌来耀财富与地位,早年的设计界肯定会目之以“暴发户”,这些举动都是自降身价的事情,怎么能见容于HIGH-FASHION?

  不过,风水轮流转,随着Hip-Hop屡屡创出唱片销量神话,嘻哈脱离亚文化范畴,向主流文化道路高歌猛进,HIGH-FASHION也开始了向街头时尚的虚心学习。遍观掌握着时尚话语权的设计师作品,其中已经不乏浸染着Hip-Hop灵魂的创意了。

  最明显的体现,就是超码(oversize)。1980年代的贫困黑人,为孩子购买超大形状的衣服,本来实属无奈,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为了世界时尚圈的浪潮。John Gfunction在自己的男装品牌中就肆无忌惮地玩oversize概念,宽松的半长大衣,松松垮垮的迷彩裤子,让看腻了HEDI式清瘦少年的观众眼前一亮。同时,John Gfunction还将超码的概念引入了迪奥的高级时装领域,虽然John Gfunction的高级时装设计一向以戏装般的夸张闻名,但是一定要撇清其与街头风格的关系,恐怕也不那么容易。

  嘻哈风格另外一个重点,是运动感,嘻哈文化的产生与音乐舞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,自然要求服装上要能适应街舞的肢体律动。于是,宽松、留有一定运动松量的款式,吸汗、透气性能好的弹性面料,就成了嘻哈风格的一大标志。如今,高端时尚和运动的联姻,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,最为人称道的例子,就是阿迪达斯和山本耀司的合作。Y-3全面保留了阿迪达斯作为运动品牌的风格,更加上山本耀司对简洁款式的癖好,糅合出一种既充满运动能量,又不显得粗俗的新世纪街头风貌。

  不过,嘻哈带来最深入人心的时尚贡献,还要算混搭(Mix&Match)的风行。号称“20世纪最后的草根生活方式”,嘻哈从诞生之日就开始向下层社会的问题开火,贫富差距、种族问题、年龄代沟等,都是嘻哈想要去弥合的鸿沟。于是我们能看到,Hip-Hop音乐响起的时候,青年们不分种族肤色,都开始翩翩起舞。如果音乐已能共同欣赏,那服装为什么不能天下大同呢?将不一样的风格款式的衣物叠穿在一起,从一种禁忌变成一种时髦,于是混搭便应运而生,并慢慢的变成为全世界青年共享的时尚准则。我们还可以这样说,现在已无哪个设计师敢无视这股潮流,从Balenciaga到Costume National,人人都在为多元文化下的时尚沟通添砖加瓦。

  嘻哈教父Afrika Bambaata曾说过,嘻哈是一种文化,它带给我们正常的生活中欢乐,你必须去享受它,享受它带给你的欢乐。时尚同样也应该给人带来快乐,不论是HIGH-FASHION还是街头风格。嘻哈风格为时尚界带来了又一种非束缚性的时装,让自由随性的少年心气取代了规矩刻板的保守装扮,这一点,恐怕也是当下中国最需要的。